在台湾电影界,《灰狼》可谓是众所周知的一部作品。这部影片的镜头穿梭于仿制圆山大饭店的细腻场景之间,既有着《老狐狸》对复古经典的诚挚致敬,也绘制了一幅幅深受杨德昌启发的“门缝观人”画面。影片融合了张作骥、钟孟宏风格的魔幻现实主义,以及眷村电影的情怀回响,令观众在熟悉的氛围中,窥见台湾社会的几分鲜活剪影。
影片的风格在于将显明的黑暗风格和社会写实相互冲撞,带来一抹温和却富有讽刺意味的黑色幽默。这种风格在过去二十年里是台湾电影的常态,证明了台湾电影的异质性在相较于香港电影可以更加丰富多变。
尽管导演在电影细节上尽显匠心,但场面调度仍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这一缺陷在大屏幕上尤为明显,《老狐狸》及其同仁的作品显得更适合于小银幕呈现,令人联想至台湾的电视剧或网络电影。
导演萧雅全倘若意愿,足可将其拓展成像王家卫《繁花》那样的电视剧形式,聚焦主角廖界的成长过程,以及他是如何在两位性格对立的“父亲”影响下转变。
台湾电影史上有两位“父亲”级人物的影响,侯孝贤和朱延平,他们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制片人。萧雅全通过影片中的1990年股市动荡,巧妙地把社会动荡与个人生活紧密联结,使得廖界的视角以及“老狐狸”的插入为影片的叙事带来了一种奇特的现当代“文学轶事”。
影片里的“不平等”主题表现突出,无论是廖家与老狐狸之间的关系,还是回忆中的阶级差异,都成为一种视角,关照着人与人之间微妙的情愫。例如,杨君眉选择在廖泰来服务的餐馆豪洒小费,便是一种表达不平等和情感的奇妙方式。
此外,廖泰来的生活细节,例如细心处理生活废弃物,或是与儿子的日常生活,都带有强烈的意大利新现实主义和台湾健康写实主义的影响。然而,在影片的打照与滤镜修饰下,这两者之间却形成了剧烈反差。
影片在人物形象的处理上显现出过于平铺直叙的风格,如廖界在老狐狸车流露的“狐假虎威”场景,以及在剧情中铺陈的教训性方式,略显不足。影片尾声,廖界对抗曾经欺凌过他的同龄人的场景更是带有一股青春电影的怪异笔调。
影片中,老狐狸对廖界生活哲学的影响,“世界不会变,你只能自己换位置”,无疑也是导演在电影创作方面的立场。
台湾电影的后继者是在“换位”过程中寻求自己的道路,不过由于技术和美学上的限制,往往制作出来的作品是杂糅过多的,充满反差。
陈慕义在片中的表演为剧情增色不少,他以一己之力改变了场景中的气氛,并以其出色演技赢得了金马奖的肯定。
影片最终在四项金马奖的获奖中,萧雅全的最佳导演奖引起了争议,他的确拥有作为一位导演的才华,但还有很多值得商榷的地方。他以侯孝贤门徒身份叫好,但却缺乏日渐老去的老狐狸那样深邃的视界和睿智。
《老狐狸》在根本上可视为一种“私叙事”,体现出导演对自己过往经历的深度挖掘和对当代台湾社会的探索。这部影片不仅仅是一场电影体验,更是一次对台湾电影新道路的搜索和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