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高考结束了。在当前内卷严重、学历贬值的时代，高考依然是通向更好未来的重要途径，因为受教育的机会本身就足够珍贵。最近，我在短视频平台上刷到了一个特别的“扫盲班”，主播通过视频或直播教粉丝识字，这一幕让我感慨万千。对于我们这些早已会读会写的人，难以想象不识字的生活有多么困难。没有文字的沟通渠道，如果家人朋友不在身边，心情苦闷时连发送信息的能力都没有，只能依赖电话。
更令人震惊的是，在这些文盲中，女性的比例高得惊人。尤其在经济落后的农村地区，许多女人“做梦都想学写字”。幸运的是，互联网的普及为她们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然而，转念一想，在信息不畅的年代，女性们靠什么与外界交流？她们如何释怀困顿，又如何给后人留下自己的足迹？最近上映的一部纪录片《密语者》，为我们揭示了这些问题的答案。
《密语者》是一部聚焦女性专属文字“女书”的纪录片。女书被认为是世界上唯一一种专属于女性的文字，字形细长如藤蔓，秀美且充满力量感。女书的创作、使用和传承全由女人完成，主要使用地区是湖南的江永、道县等地。尽管这些女性大多是主流社会的“文盲”，且女书的传承过程极为艰难，但它依然成为许多女性诉说心声、互相鼓励的重要方式。
近年来，随着女性议题的热议，女书逐渐得到更多关注，但女书相关的影视作品却少之又少。李冰冰曾与全智贤合作拍摄一部以女书为主题的电影《雪花秘扇》，但这已是13年前的作品。相比之下，《密语者》入围奥斯卡最佳纪录片短名单，一定程度上重现了女书的热度，并填补了这一领域的空白。然而，这部纪录片并非仅仅是女书的科普，而是将镜头对准了两位与女书有密切联系的女性，揭示她们在现代社会中的生活状况，让人感到生理和心理上的不适。
影片的主人公之一是胡欣，她是目前最年轻的女书传承人。随着女书被列为非物质文化遗产，胡欣的身份和活动机会增多，但她所面临的待遇却远没有想象中光鲜。在女书园展示女书书法时，常有男游客不尊重地要求“交个朋友”；在大型活动中，女书内容的悲情性经常被改编成欢乐曲目供表演，甚至表演后还要参与酒局。
另一位主人公思慕，自小学音乐，平时有表演也教授课程，但最痴迷的是女书书法。思慕通过女书收获了理想的爱情，却在见家长后发现对方提出了各种无理要求，就连男友也在主张女性应承担更多家务和生育责任。
纪录片通过这些画面的对比，揭示了现代社会中依旧存在的父权倾轧和商业化对女书真正意义的侵蚀。胡欣由于离婚和未能生育儿子而在村里抬不起头；思慕的女书与现实生活中的困境交相呼应，令观众不禁反思。
虽然《密语者》有摆拍痕迹和创作者主观情绪，但其背后对女性困境的深刻揭示和真实反映，仍令人深思。女书作为女性的独特表达方式，承载了她们的生命体验和情感，象征着一种隐秘而强大的力量。
在现代社会中，即使在直播平台上学习识字的“文盲”女性，依然怀有强烈的求知欲。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正如千百年前创造女书的女性们，在夹缝中也能够创造出专属的文字，讲述自己的故事。高考可能只是她们拥抱知识的一步，而这份求知的渴望，将永远不灭。
